我很想念陈野。
陈野在,没人敢欺负我。
我攒了太多的话,想对陈野讲。
我想对他说,我愿意跟他走,离开梧桐县,离开林软歆。
我讨厌楼上楼下、街上、学校里,来自同性的指指点点和挖苦嘲讽,讨厌林软歆的冷漠绝情,更讨厌男人下流的窥探,打量货物般将他们肮脏的眼睛黏在我身上。
只有陈野将我当成正在长大,需要呵护的孩子。
只有陈野,和其他所有人不同。
28
我想念陈野,可是陈野这回消失的时间格外长。
从夏到冬。
从冬到春。
眼看,夏天又快到了。
将近一年的时间。
在家,我要面对林软歆,每天担心男人什么时候又出现,然后林软歆又把我送出去。
到了学校,神经更要紧绷,地中海和几个遛街子学生总盯着我,有些女生成为那几个坏学生的帮凶,我不能放松,不能相信任何人,厕所和器材室,甚至放学后的教室都变得危险。
大半年不见陈野送我回家,楼下姓吴的房东也总逮着机会就想对我动手。
以及林软歆的那些客人们。
“躲什么躲,早晚让老子睡。”
“陈野那个混混不要你了,看你硬气到什么时候。”
听着这些话,我倍感疲惫。
还好有陈野送我的玻璃球和雪人。
后来玻璃球也没有了。
突然有一天它就不见了。
那天我放学回家,就像往常一样拉出床底的纸箱,纸箱里的书还在,独独少了陈野送我的玻璃球。
“你丢到哪里去了?”
我闯进林软歆的房间,愤怒地质问她。
林软歆眼神迷离笑了声,心情很愉悦的样子,然后说,“碎了……他想抢走你,做梦,你是我的……”
我夺过林软歆手里的红酒瓶砸地上,“在哪里!”
我冲林软歆吼。
见我失控,林软歆似乎更愉快了。
“呵呵……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”她疯癫似笑了,胸腔和肩膀不停颤动,她指着门口,疯魔又冰冷地说,“巷子口,去捡吧。”
巷子口的垃圾桶已经清理过一遍,我一口气跑到郊区的垃圾集中站。
梅雨季节将至,梧桐县的雨水格外多,我在大雨里找了一夜,满目垃圾堆成山,玻璃球再也找不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