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以薇坐在桌面上,她喜欢用胳膊撑住身子,再轻松地晃动双腿。
“白天的光太亮了,亮得让人感受不到温暖,明明那样白,却又和这瓷砖一样冷冰冰的。朝霞呢,有时候是粉的,有时候又是黄的,虽然和夕阳很像,可我却没多少机会看得到。心中总有那么一个关于晨曦的印象,却说不出来它是什么温度。”
田以薇扭头看向窗户:“那里是日落的地方吧?明明是落下去的位置,却又最亮。是最亮的位置,却又是我唯一能直面太阳的机会。”
“走吧,再要麻烦你送我回家了。”
她伸手摸索着什么,果不其然,摸到了嬴熄那结实的小臂。她要跳下桌面,他就刚好把胳膊伸来作扶手。
刚才那些话,嬴熄是听到了,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“可以先去我‘家’吗。”
“你家?”
不只是因为嬴熄再次增多的字数,更是震惊于他这一奇怪的要求。
“你今天早上不是说......没有...吗?”她没有说出亲人这两个字,却也把“吗”给读得很重。
“不能算家,只是暂住的地方。”
“哦,大概明白了。”
换做是别人,田以薇早就准备好逃跑加报警了,一个刚认识两天的男人,突然要带她这个毫无反抗能力又漂亮的残疾人回家,说没有私心歹念,谁会信?
但是,这个人是嬴熄,倒也让人忍不住去信任。
他在前面护着田以薇,两人还是像昨天那样,一前一后地下了楼梯。
“走吧,自行车在哪,扶我上车。”
“嗯...”
“干嘛这样沉默,再晚天就黑了。”
“车坏了。”
嬴熄推着那辆破旧不堪的自行车,长期没有表情的脸上,竟也露出一丝悲伤来。
早晨还洁白如新的自行车,下午就成了这副模样。
车轮被放气、车座被拆卸、链条也不知道去了何方,这么白的自行车,不知道田以薇平时有多爱惜它,如今却被人用小刀和签字笔刻满了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。
“哦......”
田以薇也沉默了下去。
“我会修。”
“嗯...”
她低着头,故作坚强的心情阻挡不了泪水的滑落和嘴角的酸涩。
十分钟,或者更久,他们就这样保持着沉默。
“没关系,既然你都说要修了,就要给我修回原样。”
是田以薇先抬起头来,满脸灿烂地对着嬴熄微笑,脸上的泪早已风干,却也留下了两道痕。
“是。”
回答过后,又是好几秒的沉默,田以薇也再次低下头去,默默地跟到了嬴熄身后。
“只能走回去了吗......”
嬴熄推起那不成样的自行车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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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,你跟紧我。”
咸阳很大,大到一眼望不到边;也很繁华,繁华到没人会注意这两个落寞的背影。
漆黑的柏油路上,每天如流水线一样川流的,是城市的动脉?还是冲垮人情的洪水?
窗外的景色是那样快,快到我们只能看到模糊的色块,模糊到我们早已忘了世界的样子。
“以前爸爸总是把时间用在路上,不是开车从家到公司两点一线,就是坐着飞机火车,一去数周。每天我还没睁眼,他就去了公司,回家的时候,我又早就睡下了。好不容易到了节假日,他又有这应酬那合同的,一走就是一星期,一去就是几百公里。明明是老板,却比其他人都忙。”
田以薇跟在嬴熄身后,身边依旧是马路上的呼啸声,可她却没再害怕。
“他很少和我在一起,大多数时候,都是隔着手机屏幕。有几次他送我去学校,却也是开着那样快。每次到红绿灯的时候,我都期待着:求求你了,这次一定要是红灯啊。哈哈...可是,没有一次如愿。虽然只是多一个红灯的相处时间,却也是幻想。像这样一起走路,更是梦里都不会有的奢望。”
“他总是跟妈妈说,公司马上就要进入下一阶段了,我是躲在卧室里偷听到的,他说,到时候就有大把的时间了,就能好好补偿我们家以薇了。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,十六年了,第一次摸到了奢望的影子。”
她的速度慢了好多,头也更低了。
“他给我买了一辆自行车,那是和小学的我拉钩许下的承诺。他答应要和我一起骑着自行车,逛遍整个京城...这个愿望却一直拖到了去年才实现。他给我买了自行车...我也不知道是什么...牌子的,但是...”
她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,那慢到几乎要停滞不前的步伐,也终究是停了下来。
“但是,我真的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