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次接一次的震动愈发密集,震得炮兵抬不稳炮弹、步兵瞄不准目标、摩托兵握不住车把、指挥官抓不住话麦,连天边的高山,也舞着一身的树冠,如巨兽的绒毛样,跟着那节奏颤抖。
自朱诩为中心,方圆一公里的所有建筑,都化为了废墟。
而废墟的中心,更是成为了一地的齑粉。
那齑粉中,忽然伸出一只手。
“你觉得,这样就可以战胜我了吗?”
朱诩毫发未损!
还是那句话,他虽然也埋怨自己没有华丽嚣张的攻击方式,却有着人人羡慕的护身神技。
“毕竟!我可是天才!”
他话音未落!甚至才刚将脑袋从废墟中探出一半,一团漆黑的,快得来不及看清是是何物的阴影,便飞也一般地,径直砸向了朱诩,将他重新楔回了地面。
那肉山,居然用血淋淋的粗壮触手,将一座座居民楼连根拔起,将它们当作投石,一股脑地扔了过来!
顷刻间,漫天楼宇,如陨星般降临城间,霎那中,轰鸣之音,如天崩地也裂。就连天边的雪山,也随之爆发了雪崩,
那肉山方圆五里之内,再无一栋完整的房屋。
而这百米扬尘之中,兀地窜出一道飞火流星,竟撞破了那迎面而来的七层高楼,径直冲向了肉山之上!
是朱诩!他自陷入地下后,便汲取着周身的空气,不断往自己身下制造着压缩到液态的氢和氧,然后,只消一丝电火花,人体火箭即可升空!
朱诩的双臂早已举过头顶,既然电和火都不起作用,我便钻进你体内,像这样的巨物,不可能没有核心的。
眼看二者就要相撞,肉山赶忙伸出虫足与触须,合力阻拦朱诩。
然而这小子“软硬不吃”,够结实的虫族瞄不准他,够快的触须,却又会在接近他之前,就被各种可燃物灼烧。
朱诩已经势不可挡了!
扑哧。
他扎进去了,扎进去了一半,极为滑稽。
好歹是附近没有活人,要不然,他得羞到把头埋土里...虽然自己已经算得上是把头埋进差不多的东西里了。
朱诩噗地一声将自己的头拔了出来,虽然自我保护机制让他的口舌也化为了钢铁,以免尝到那烂肉的口味,可心理上的那道坎是没法自我保护的。
自我保护......
充满鼻腔的恶臭突然如敲门砖般,给了朱诩脑海里那已经濒临破碎的什么东西,来了至关重要的最后一击。
原来,他的心里,真的也有自我保护。
往日的回忆如长堤泄洪般,回填了他的脑海。
甚至于一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,也一股脑地闯入了他的心房。
我的父亲,至今卧病在床,痴痴傻傻。
我的母亲
而我的哥哥,我最重要的人...他也早就不知了去向,我竟然会将他对我的好,都给尘封了,我真是一个混账,竟然自圆其说地,将他塑造成了如此不堪入目的样子。那些谄媚我的畜生们贬低哥哥的时候,我竟然还会在心底认可着他们的屁话。
都是因为这该死的自我保护机制,竟然让我将那个宁可放弃自己的能力和家主之位,只为救我一命的哥哥,给扭曲成了这样。
朱讼哥...这些年,你是怎么熬过来的,我百般羞辱你了三年,你才离家而去。
你离别的时候,是说过,自己要改名了吗?您现在,叫什么啊。
还有,谢谢你,不属于我记忆里的那个陌生人,虽然不明真假,但是...
“喂,肉球,你能听到我说话吗。”
没有任何回应,而那肉山,眼见朱诩的手段全都无用,竟有恃无恐地,朝着远方的另一座城市蠕动着。
“你还有人类的思维吗?如果你听得见的话,你觉得,你能扛得住,这东西吗?”
说罢,朱诩便将左手抬至胸前。
像是告别一般,望着自己的拇指,随后,他心一横,一拳捅进了那肉山体内。
而后,周围的空气便肉眼可见地,自他背后吸入。
食指,拇指,相隔足足三厘米。
但中子与质子的距离,多少倍才能填满这三厘米。
“抱歉,以后得搬家了。”
轰隆隆隆隆隆隆......
蘑菇云,升起来了。
将那原本湛蓝的天空,瞬间染作了惨橙。
而那肉山,也与这空城一起,不复存在。
烧尽的烧尽,烧不尽的,飞作了漫天焦肉。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