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,凌云致扭头,向背后的台阶看去。透过隔断作用的栏杆,在高处的间隙里,依稀露着与左右并不和谐的、似是牛仔的蓝颜色,应该是小腿。
付闻樱大概也发现了,脸色有一瞬的难看,她不轻不重地咳了几声,只见那片蓝色隐约微动,但还是选择了静止不动。
她能料想许沁此刻是什么表情,什么模样。一定是低着头,攥紧衣角,以瑟缩不动的沉默来逃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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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云致问:“要不要喊她下来?”
付闻樱道:“不必了。”
她刻意将字音咬得比平时重,委婉提醒许沁赶紧上去,但那处还是一动不动。
付闻樱被气得向天喘了一口,下一刻,余光看到凌云致转过头来,又立马将下巴垂平,尽量挤出一丝体面的笑来。
凌云致观察着她的绷紧,开了一句玩笑:“是因为被这样溺爱着,所以才那么大胆吗?”
付闻樱平缓地深呼吸,“她还小,不懂事,我没管好,见笑了。”
“哦,我才刚毕业。”
呼吸声又重了几分。
付闻樱握紧了交叠的手。
凌云致看到,又道:“孟宴臣倒是跟她相反,很不自信。”
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“我想说什么,我想说——”
她抬手别了下头发,目光直视,“我想说的是,孟宴臣不是蠢人。”
愚蠢是愚蠢,恋爱脑是恋爱脑,这是两回事。
精明的人,再怎么恋爱脑也是精明的恋爱脑;而愚蠢的人,再怎么清醒,思言行事也不会好到哪里去。
“我没有怂恿他撕裂这个家,是他依照本能,在趋利避害,剔除远离负能量。”
别甩锅。
付闻樱听懂了她的另一个弦外之音,说许沁是负能量。
她不能忍,“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家务事,至于外人——”说着,她横了一眼,故意在此停顿。
隔两秒,才接下去,“还是不要把手伸得太长。阮小姐,我知道你有怨气,但他们都是我的孩子,作为一个母亲,教训和补偿我都会给,但其他过分的要求,不行。”
凌云致很好奇,“什么是过分的要求?”
“宴臣是男孩子,”付闻樱叹了声,“他欠你,你磋磨他,我没意见。但沁沁性格怯懦些,因为一些原因,这阵子情绪不好,得罪了你,等改天,我一定带她登门拜访,向你道歉。”
亲生的儿子,随便磋磨;收养的女儿,铜墙铁壁护着,道歉还得她亲自带着,还是在已经知道其种种作为的前提下。
凌云致实在没忍住,当场翻了个白眼。
孟宴臣常形容付闻樱对内是刀子嘴,豆腐心,极其护短。她却觉得,这都不是护短的程度了,恐怕得用偏心来形容。
孟宴臣一个独生子竟然没黑化,耐力真是绝了,让她这个儿时曾吃过堂姐的醋的人,简直阴暗得像个变态。
既然如此,那也必要再继续下去了。
凌云致努力放松脸上的肌肉,将眉心展平,“道歉就不用了。”
说真的,设身处地的话,她真羡慕许沁有这么一个护短的母亲。但是,对立起来,只有无力和糟心。
“祝你成功,付董。”她拎包站起,要走。
付闻樱也站起来,“等等,宴臣的事——”
“付董!”凌云致回头又又又一次打断,声音冷肃,“你觉得这么热的天,我为什么穿得这么闷?”
付闻樱稍稍惊讶这听着有些离题的话,可视线却很诚实地立即滑向她的脖子。
九月初旬,白天的温度依旧暑气不减,可那截脖子却被高高的领口完全裹起,只接近下颌边缘,仔细看,才隐约能看到露出一点颜色很深的印记。
刹那间,付闻樱的眼神滞住了,继而猛地向上抬起。
初见面时,囫囵打量的一直是整体,直到现在,她才看清楚一些细节,面前的女孩子几乎素颜,脸上未施粉黛,只两片嘴唇肿得红艳。
正张张合合,“是你的儿子不肯放手,跟我搞强制爱呢!我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,怎么斗得过一个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企业家?!”
付闻樱如受重击,难以置信,一时竟不能言语。
就在这时,忽然从玄关深处传来一阵急促激烈的闷响,只短短半个呼吸的时间,又响起一声苍老的惊呼,“宴臣!”
随后不过半秒,脚步声错落急出,一共两个。
孟宴臣一马当先,孟怀瑾紧随其后。
至此,孟家一家四口,都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