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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清越又检查一遍手里的保温杯,确定杯口已经拧紧且没有漏水情况时,飞快地顶起木盖,起身掀开距离最近的一个污水桶盖子,把保温杯扔进桶里,然后转身又回到水缸里蹲着。
现在能做的只有等。
缸底不断冒出的地下水四季冰冷,浑身湿透的纪清越坐在缸里思绪更加清晰。
这十几天里,陆家小姐来过一次书房,纪清越还以为她是来取画的,那时他已经把画芯剪下来,如果陆家小姐拿走画卷,纪清越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。
庆幸的是陆家小姐似乎早已忘记这幅价值不高的画卷,来到书房只是与人商量要事。
“阿爹,你可有消息了?”
纪清越竖起耳朵,内心不由诧异,耳房外的书房里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当朝左仆射大人!
“蛇缠说你想知道山单的事?”
这位不知多少岁的左仆射大人的声音意外的清澈,没有上了年纪的嘶哑和浑厚,竟然与少年无异!
“阿爹,当年途径山单,我一度认为无法平安返回长安,故而交给纪家郎君两样信物。”说着,陆绿将一封未开封的信递给阿爹,“与这封信一并交于纪家郎君的还有一支凤钗尾翼,如今这两样东西竟出现在我的密室里。”
陆庶看一眼自家女娘,神情严肃地接过信封,取出里边的信纸。
信上仅几行字,是心爱的女儿在困境中的绝笔,如今危机已过,左仆射大人看得还是眼眶发热。
许久,他缓缓叹了一口气:“山单县令与陛下的奏折里,提到纪清越被胡人杀害一案,至今仍未找到凶手。”
陆绿沉默地点点头,并未感到惊讶,她早已想到是这个结果。
“绿娘,如今战事未平,科考初开,纪清越这事实在遗憾,难得陛下对一个人赞许有加。”陆庶挑一些能说的内容,三言两语便解答女儿心中的疑惑。
身居官场,嘴巴要严,心思要灵敏。
陆绿知道父亲的意思。
纪清越的案子查不下去,定然有人遮掩,案子背后一定是更黑暗的迷雾。
白白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。
接着,父女俩就信物出现在密室里的事又讨论种种可能,最终肯定无法得出一个确切的结果。
陆庶难得在女儿面前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
纪清越不好意思地在画里无声道歉。
两人又说了其他一些事,随后有人来禀:陛下传左仆射大人进宫。
关于究竟是谁要烧死他,这段时间纪清越只要放松下来,就会思考这件事,刚才陆庶提到一点,终于让他肯定凶手的大致身份。
既然皇帝对他取的成果赞许有加,就表示皇帝知道他被害后,一定会要求官员追查到底。
陆庶提到这个案子充满遗憾,就是在提醒陆绿,案子背后牵连甚广,已经超出众人一开始对这个案子的判断,如果毫无顾忌地顺藤摸瓜查过去,说不定会惹出更大的麻烦。
为了纪清越一个小小的平民,不值得。
他一个种菜的种棉花的,能招来多大仇怨?
胡商?江南供菜商?还是当地的守旧顽固派?
能让皇帝忌惮的肯定不是胡商或地方豪强势力……
纪清越一瞬间就想到石塔里的那个女人。
那晚,他还是留下太多痕迹。
那个女人能在盐湖石塔里求神拜佛,背后所拥有的力量肯定不简单,顺着他留下的痕迹,追查到他头上,虽然看起来是困难了点,但也不是不可能。
纪清越意识到即使出去了,他的处境也不容乐观。
既然那些人能杀他一次,就能杀第二次。
想到这里,纪清越决定出去后不能按照与李二郎商定的先传信回去,而是待在长安城里静观其变。
科考完后,通过州试的学子会在第二年春季赶到长安进行殿试。
忽然,缸外响起一阵阵车轱辘滚动的声音,还有许多人在交谈。
是运污水的人来了。
纪清越有些着急,望着手心已变成墨色的黑痣,再过一会儿外出时间就到了,千万不要这个时候打开盖子!
真是怕什么来什么。
纪清越头上的盖子忽然动了!
有人就站在水缸边,“哎!拿瓢来!等喝了水再搬!”
“不知这水与家里的井水有甚么区别,昨日看着似乎要清冽些!”
“舀多些,大家伙儿都尝尝!”
纪清越坐在缸里不断祈祷时间快结束!
盖子终于被拎开,“咦?莫不是我眼花了?方才怎瞧着缸里有个人?”
其他人哄然大笑:“还没睡觉呢就开始做梦了!想着回去搂你家婆娘罢!!”